加钙鸡公煲

失信蚂蚁

【郝胡】梦中人

平安夜捡完馒头的俺仍是伤感蚁蚁😭


梦中人

 

这是郝富申拍完棋魂后第二个冬天。


周一是冬至,北电食堂的饺子还不错。郝富申吃了白菜猪肉馅的,浇了一点点的醋,还有,发了一点点的呆。


时间过得太快了。从去年夏天到今年冬天,从冬至到圣诞,从大三到大四,足够记住很多东西,也足够忘记更多东西。


这学期末他们小组排的作业很特别,《哈姆莱特》,话剧,经典得不能太经典。


郝富申演哈姆雷特,演奥菲利亚的女同学很美很周正,作为全剧中为数不多的女性人物,举手投足之间有种倔强的美。


就好像,莞莞类卿。

 


小丑乙:嗳,你听我说——

小丑甲:让我说完。这儿是水;好,这儿站着人;好,要是这个人跑到这个水里,把他自己淹死了,那么,不管他自己愿不愿意,总是他自己跑下去的;你听见了没有?可是要是那水来到他的身上把他淹死了,那就不是他自己把自己淹死;所以,对于他自己的死无罪的人,并没有缩短他自己的生命。

 


还没轮到郝富申出场,他在幕后看两个小丑的独角戏,开始回想上一幕一闪而过的、向下下坠的奥菲利娅。


开始回想上上个夏天一瞬间的、向下下坠的胡先煦。


很热很热的天和穿着很厚很厚羽绒服的胡先煦。


一下子撞到玻璃门的,失去知觉的胡先煦。


郝富申条件反射地冲上前去,蓦地发现一张很白很嫩的脸。嘴唇有些白,上面的死皮显得有些突兀,细细密密的汗渗在额头一角,衬得整张脸都雾蒙蒙的。


郝富申的嘴唇动了动。


该死。


原来心疼和心动是可以互相转化的。


为什么能这么拼呀。理所当然的时光理所当然的男主角,这让郝富申开始想象胡先煦年少成名时经历的很多事情。他在大连吃海鲜长大的时候胡先煦在拍戏,他在边陲小城谈青涩的校园恋爱的时候胡先煦在拍戏,他在十八岁冬天没日没夜地准备艺考的时候胡先煦还是在拍戏。


真的是,好辛苦的小弟弟呀。因为足够辛苦而如今闪闪发光的小弟弟。


胡先煦很快就醒了,一边云淡风轻地说着没事没事一边拍拍手站起来。郝富申很识相地往旁边靠了靠,他知道胡先煦不会喜欢他突如其来的关心,因为不太熟的关系。


“我没事我没事,下次换个充绒量少一点的羽绒服呗。”


“我还没那么容易被热死,热死了怎么和俞亮去北斗杯啊。”


“俞亮你说是吧。”


郝富申楞了一下。有的时候聒噪的时光和话多的胡先煦是可以重合的。


他拍了拍胡先煦,努了努嘴给他的敬业精神点了个赞,礼貌又疏离。

 


奥菲利娅:父亲,我正在房间里缝纫的时候,哈姆莱特殿下跑了进来,走到我的面前;他的上身的衣服完全没有扣上纽子,头上也不戴帽子,他的袜子上沾着污泥,没有袜带,一直垂到脚踝上;他的脸色像他的衬衫一样白,他的膝盖互相碰撞,他的神气是那样凄惨,好像他刚从地狱里逃出来,要向人讲述地狱的恐怖一样。

波洛涅斯:他因为不能得到你的爱而发疯了吗?

奥菲利娅:父亲,我不知道,可是我想也许是的。

 


郝富申在舞台上演装疯的哈姆莱特,背下很多段莫名其妙又意味深长的台词。此刻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素人男大学生,经过了一个轰轰烈烈的夏天和剧播出的轰轰烈烈的冬天,没有工作室也没有团队,接很多很多杂志接很多很多采访。


所以那个夏天太难忘了。他和胡先煦一起流很多很多的汗,一起养很多青苔,一起骗很多的蚂蚁。


杭州的夏天很热,有一回下了戏他俩遛出去吃了烧烤。杭州的“东北烧烤”,对郝富申颇有股反讽的味道。


他轻车熟路地点了很多菜,抱着对比又拉踩的态度。


扇贝粉丝,烤蟹腿,千张,烤茄子烤韭菜烤玉米……很多很多肉很多很多海鲜。


人生有多少个二十岁和十九岁,能和同龄人在汗水淋湿的夏夜里很享受地、毫无顾忌地、放肆地吃夜宵。


胡先煦好喜欢吃肉呀。怎么吃烤火腿肠也能吃得和红烧排骨一样满嘴流油呢。


胡先煦说,我今晚多吃点你别告诉我经纪人,真不错真不错。


胡先煦说,武林路那家火锅好像不错,什么时候下戏了咱们去探探店。


胡先煦说,嗨呀嗨呀,又要胖了。接不到戏了。


胡先煦吃了牛肉羊肉五花肉,大白菜鸡毛菜空心菜,打了三个饱嗝又来了块烤馒头。

 

炎热夏夜值得吃烧烤也值得聊天。他们就着一点点的扎啤从少年时聊到艺考,从第一部戏聊到这部戏,从过去聊到未来。


以郝富申胡先煦的身份,也以俞亮时光的身份。


大相径庭的人生原来有这么多交汇,郝富申听的直想哭。


两个相差一岁的男生,一个大连一个天津的男生,很巧地在二零一九年的夏天相遇,恰好地演俞亮时光,宿命般地度过彼此二十岁和十九岁的夏天。


是不是因为郝富申没演过那么多的戏,他一时分不清这是戏里还是戏外,但无论是戏里还是戏外,都虚幻又奇妙,这是他独一无二的,与胡先煦一起度过的二十岁,足够迷人足够难忘。


无数次透过玻璃窗端详着充满香气的灯火通明,都会望见离青春很遥远的中年人恣意坐在这里,大口吃肉大口喝酒,快意平生,潇洒无限,将酒精晕成一团昏昏然的暗梦,向着跋涉的生活真诚地献礼。

 

郝富申想说,这啥东北烧烤啊,其实不太正宗。

郝富申想说,你什么时候来大连,我带你去吃个够。

郝富申想说,你后来微博发的那个小螃蟹太寒碜了,来大连我让你看看跟你脸一样的大螃蟹。

应该有那一刻心动的吧。

 


波洛涅斯:跟我来;我要见王上去。这正是恋爱不遂的疯狂;一个人受到这种剧烈的刺激,什么不顾一切的事情都会干得出来,其他一切能迷住我们本性的狂热,最厉害也不过如此。我真后悔。怎么,你最近对他说过什么使他难堪的话没有?

奥菲利娅:没有,父亲,可是我已经遵从您的命令,拒绝他的来信,并且不允许他来见我。

 

郝富申比胡先煦提前好几天杀了青。

郝富申在武林路上走了一圈,好像把自己的人生都看尽了。

 

没有什么营销也没有什么热搜。没有捆绑也没有营业。为什么戏一结束就要回到现实。


原来这就是演员。大家都像在雪中跋涉的人,每一天都感到手脚冰冷,快乐,希望,热量是如此珍贵。


于是收拾好情绪,不要同情,不要悲伤,不要难过,不要分散注意力,不要浪费情感。


情感,如此昂贵的消耗品。


可是郝富申的二十岁是真的,那个夏天是真的,二零一九年是真的。


他鼻子酸酸的,因为好的合适的本子万里挑一。


还有,要毕业了。


当今一切太痛苦,所以要咀嚼回忆。

 


今天是平安夜欸。班上很多男同学跑去女生宿舍楼下给她们送苹果陪她们聊整个夜晚。


郝富申卡在门禁时间前遛出去走了走。打车去不远的地方再慢慢地走,把失落又骄傲的一生都消耗殆尽。


他不知怎的到了东棉花胡同,不远处就是中戏本校区。附近有黑芝麻胡同小区,635路坐45分钟可以到北师大。


哦,原来胡先煦是在昌平校区啊。


郝富申冒着冷风划了好久手机,从微信最顶端划到很末端找到胡先煦,在对话框里打了好久什么想说些什么。


说什么呢。


我最近看到你拿了好多奖诶。


据说你下部剧在厦门拍。


昨天和超哥拍的杂志很帅哦。


你还记得我吗。


他酝酿了好久好久。


最后还是给胡先煦的微信运动点了一个赞。


郝富申的肩膀好像突然被拍了一下。


“嘿!这不郝富申儿嘛!”


得瑟又神气的一声。


郝富申欣喜地转头去。


耳机的声音在那一瞬间突然被无限放大,震得郝富申耳朵好痛。


音乐声氤氲了眼前空空的雾气。


梦中人 一分钟抱紧

接十分钟的吻

陌生人 怎么走进内心

制造这次兴奋

我仿似跟你热恋过

和你未似现在这样近

思想开始过分

为何突然袭击我

来进入我闷透梦窝

激起一股震撼


郝富申把外套拉链拉到最高,轻轻地对着对面来了段无实物表演。


他说,祝你平安,不止今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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